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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意象的盛宴

2009-02-07 17:17:00 来源:博览群书 王卫平 黎秀娥 我有话说

《中国现代诗歌意象论》,王泽龙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

中国现代诗歌在中国现代文学的历史图景中处在十分特殊的位置,作为“五四”文学革命的急先锋,在语言、形式的现代性方面最具创新性,并在此后三十年的发展中坚持这种创新精神,突破了白话与文言、自由与格律、传统与现代

等重重困扰,走出了一条在继承中发展的稳健的路。

与此对应的中国现代诗歌的研究,仅次于小说研究,是整个现代文学研究中的一个重镇。近二十多年来的新诗研究形成了一个“以流派为基础,以现代主义诗潮为中心,以传统与现代融合为理想,集中于审美、观念层面的研究”的主要范式。相对于同一时期小说研究的“不断向外拓展,容纳思想史、文化史因素的倾向”(温儒敏等著:《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概要》,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 267、269页)而言,诗歌研究则相对表现为更注重文学本体研究。《中国现代诗歌意象论》就是王泽龙倾十多年心血研究中国现代诗歌本体结出的硕果,他以意象为研究对象,努力构建风格独特的中国现代新诗意象体系。

在西方,意象是一个既属于心理学、又属于文学研究的题目。擅长形而上思维的西方学人对“意象”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精湛的论述。在中国,刘勰在《文心雕龙》中首次将意象运用于文学领域,意象由此成了文学范畴意义上的学术概念。事实上,先秦诸子对“象”的认识,以王弼为代表的魏晋玄学从哲学高度对言、象、意的论述等,无不记录了意象在中国诗学中的发展足迹。意象无疑是中国诗学体系的重要基石之一。王泽龙选择了“中国现代诗歌意象”角度展开论述,在立足中国现代诗歌的基础上,适当兼顾西方诗学的?望,表现出踏实谨严的学术态度;他在《中国现代诗歌意象论》中着重论述的是中国现代诗歌意象,却不时将中国传统诗歌意象和西方诗歌意象作参照,表现出开阔的学术视野。

《中国现代诗歌意象论》共七章二十五节,就“意象”这个中西诗学领域共同的重要范畴,从意象学、意象艺术发展、意象艺术比较三个方面,展开有条不紊的论述。第一章、第二章,以年代为纵坐标,以流派为横坐标,生动再现了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意象诗学的概貌。第三章至第五章,以浓墨勾画出中国现代诗歌意象艺术从开创、拓展、到突进的发展轨迹,并透过这轨迹窥探中国现代诗歌意象艺术的历史嬗变规律,把握其基本特征。书中尤为精彩的是七月派诗歌富有时代生活气息的意象和九叶派诗歌思想力度和理性深度独具的意象。最后两章,通过中国现代诗歌意象艺术分别与中国古代诗歌意象艺术和西方现代主义诗歌意象艺术的对比研究,指出中国现代诗歌意象将古代诗歌中的自然意象的内在品质和外在形态提升到了一个新境界,实现了自然意象深度内质性的现代嬗变。现代主义的基本精神在很大程度上是象征主义的,而美国的意象诗学直接受到法国象征主义诗学的影响。王泽龙认为“兴”与“象征”是中西诗学相通的交融点。象征主义诗潮曾经是上世纪30年代诗坛的主潮,之后中国现代诗歌意象呈现出的体验性、都市化也都与西方现代诗学不无联系。该书充分肯定了中国现代诗歌意象艺术对两者的扬弃及其民族化的现代性特质的形成。

该书内容丰赡,笔触细腻,结构井然,纵向梳理与横向论析并重。作者在梳理相关评论中独抒己见,既不以浅层的梳理取代创造性思维,也不以悬空的一己之见代替繁琐细致的梳理工作,相反,这两个方面在该书中互相帮衬、相得益彰。作者还在宏观把握的同时,充分结合微观的诗歌文本解读,并且做到了粗细相间、主次分明。

该书最突出的优点是坚持用一分为二的观点看问题,在充分比较众家之论的基础上,成一家之言。做学问最要紧的是要有一个正确的看问题的角度,这样才不至于输在起跑线上;其次,要有开放的胸怀,以谦卑的姿态广纳百家之言,在此基础上形成自己的观点,既不流于拾人牙慧,又要避免无意中重唱了别人的老调,该书就给人以这样的启发。作者在每一部分相对独立的论述中,都中肯地指出了其优长和不足。比如论述九叶派诗歌意象在艺术上的开掘时,作者从九叶派的来龙去脉开始,首先开宗明义地肯定了九叶诗派的成就:“在现代主义诗歌意象的广度性开拓与深度性掘进中,把诗歌意象的现代化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第149页),接着就九叶诗派对诗歌意象艺术的开掘展开陈述,适时地引用九叶诗人袁可嘉、唐?等人的诗歌和诗论作点染,最后水到渠成地指出,九叶派诗歌意象化探索中的失当处:“智性过度造成意象过于晦涩的毛病;在意象的感性与智性融合中,不少诗明显有智性支配感性、挤压感性,从而削弱诗的生命力的缺陷。”作者进一步指出,“智性化诗只能是诗化的智性,不然就会失去诗美而成为哲学家的箴言。”(第162页)这正是诗人绿原呼唤的那种肯与诗人守望相助的诗评家姿态。

该书记录了一位学人在“意象”诗学理论的基础上,由浅及深、由远及近的探索足迹,表现出执着踏实的治学作风。《后记》中列出了作者发表的部分文章篇目,无不与“意象”这个主题有关。

“论人应及其短”(杨义语)。该书美中不足的是,个别字句还有待润色,有的讨论和分析存在某些交叉现象,个别引文在嵌入时,解释欠准确。譬如,文中提到“按西方诗学的解释,意象一词本来就是‘表示有关过去的感受上、知觉上的经验在心中的重现或回忆’”。(第123页)这样说其实是欠妥的。实际上,在西方文学理论中意象是一个既属于心理学,又属于文学研究的题目(韦勒克、沃伦著:《文学理论》,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211页),而该书作者引用的只是西方心理学中的“意象”解释。瑕不掩瑜,《中国现代诗歌意象论》不愧是一部诗歌内部研究的力作,笔者读它,仿佛在享受王泽龙先生悉心烹调的中国现代诗歌意象的盛宴。

(本文编辑:杨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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